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李文柏年轻,脸上就有些婴儿肥,严肃起来讨论朝政就颇有些小孩子装大人的感觉。
王行之的面瘫脸缓和下来几分,甚至带着浅浅笑意:&ldo;来书院一天,感觉如何?&rdo;
这是班主任谈心?
李文柏老实回答:&ldo;两月后就是科举,先生却讲了一天论语,学生确实有些急躁了。&rdo;
&ldo;想来也是。&rdo;出乎意料的,王行之居然没有黑脸,反而指了指茶几上的几杯浊茶,&ldo;奉茶吧。&rdo;
&ldo;啊?&rdo;李文柏脱口而出,收到王行之递过来的眼刀又赶紧改口,&ldo;学生愚钝,不知山长何意?&rdo;
&ldo;何意?当然是要收你为徒。&rdo;昨日在书房出现过的神秘青年又从门外晃荡进来,大大咧咧朝王行之行了个礼,&ldo;学生见过老师。&rdo;
&ldo;你来作甚?&rdo;王行之眉头一皱,&ldo;部中无事吗?&rdo;
青年潇洒倜傥地摇开折扇,看着李文柏,含笑说道,&ldo;事隔十年老师终于又肯收徒,此等喜事,学生怎可不来?&rdo;
二人一唱一和,李文柏听来听去终于明白了怎么回事,但还是有些不敢相信:&ldo;山长要收学生为弟子?&rdo;
王行之眼睛一拉:&ldo;怎么,当我王行之的学生辱没了你?&rdo;
怎么会?这可是大喜事啊!
李文柏心中激荡,连忙跑到茶几边斟满茶水,恭恭敬敬跪倒在王行之面前:&ldo;学生李文柏,拜见老师!&rdo;
古时师生关系可比父子亲友还要紧密,师长对门生往往尽全力提携,学生若与师长所持政见相反,传出去会被天下人所不齿,更谈不上再有什么前途,所以师生乃是最天然的政治联盟。
李文柏的高兴之色溢于言表,王行之也不禁勾勾嘴角。
&ldo;好了,来认识认识你的师兄。&rdo;王行之接过茶杯轻抿一口便又放下,示意李文柏站起来,&ldo;顾文,表字敬元,你的师兄。&rdo;
李文柏便又行礼:&ldo;顾师兄。&rdo;
&ldo;还什么顾师兄,叫师兄还是大师兄随便你,平白加个姓多生疏。&rdo;顾文笑嘻嘻地上前扶住李文柏臂膀,边上下打量边不住地点头,&ldo;好好好,一表人才,也不算辱没了师门。&rdo;
李文柏眼皮一抽,这个师兄看起来和王行之一点也不像,大大咧咧的,跳脱之间仿佛看到了文人版的贺飞宇。
看顾文的年纪,应该已经入朝为官了才是,李文柏看看王行之没有反对的意思,于是抱拳问道:&ldo;不知师兄现在何处高就?&rdo;
顾文一拍脑袋刚准备说话,王行之便无情地打断:&ldo;你师兄现任吏部考功司郎中,以后有何不解尽可以问他。&rdo;
考功司郎中?那可是正五品的实权官职啊!六部二十四司中含金量仅次于各部本司,还是在六部之首的吏部。
李文柏看了又看顾文那张过分年轻的面孔,终于还是没忍住:&ldo;恕师弟失礼,敢问师兄今年贵庚?&rdo;
顾文谦逊拱手:&ldo;为兄今年二十有三,虚长师弟几岁。&rdo;
二十三岁的考功司郎中?!
李文柏蓦然看向旁边面色淡然的王行之,久久不能言语。
二十三就任五品郎中,按照大齐文官不可越级升迁的惯例,这个顾敬元到底几岁就中了科举啊!
&ldo;好了,敬元,你跟李文柏说说会试之事,为师要去觐见圣上。&rdo;王行之挥退来报车马已经备好的下人,拍拍李文柏的肩膀,&ldo;遇事莫急莫燥,须知欲速则不达,太过急躁反而坏事。&rdo;
说完,朝顾文点点头,一挥袖子走了出去,留下顾文和李文柏大眼对小眼。
李文柏正斟酌着如何开口,顾文却先朗声背诵道:&ldo;君人者,诚能见可欲,则思知足以自戒;……罚所及,则思无以怒而滥刑。&rdo;
一段,正是《谏圣上十思疏》中的精华。
顾文对着李文柏笑道,&ldo;我的小师弟你还真敢写,知道吗?你这&ldo;十思&rdo;刚一出来,老师就硬生生拖着我研读了老半天,还差点误了公务,李文柏啊李文柏,你还真是个人才!&rdo;
这本就在李文柏预料之中,是以并不惊讶,他意外的是另一件事:&ldo;师兄,老师为何收我为弟子?&rdo;
虽然入半山书院之时李文柏就盘算着怎么才能拜入王行之门下,但直到刚才也没想出多么有效的办法。世人皆传王行之治学严谨,对国子监和半山书院的学子一视同仁从不偏袒,唯独真正的学生却是少得可怜,十多年来只收了一人,往后无论多么惊才艳艳的文坛天才都入不了王行之的眼,据传因此还跟好几位当朝重臣起过冲突。
如此之人,贸然行事很可能反而会激起对方反感,方才学堂中的一番话,李文柏也是想通过夫子之口传进王行之耳中,让其对自己更加注意一点而已。
没想到所有的计划都还没开始实施,这就已经一步到位?
好像知道李文柏在想些什么,顾文掏出他那招牌式的折扇摇了摇,神神秘秘地眨眨眼:&ldo;老师收徒,向来眼缘最为重要,要说为什么,可能是师弟你长得对老师胃口吧?&rdo;
这边师兄弟二人半天说不到重点,王行之的马车已经停在宫门之前,早已等候多时的內侍赶紧上前:&ldo;王大人叫奴才好等,陛下早已经等不及了!&rdo;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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