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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四十三章 而立时44（第1页）

廖忠良的小屋前门可罗雀，门口只有一张旧黄的木椅，一把靠着椅子的蒲扇，还有乱七八糟的木匠工具以及满地的木料。有人刚刚在这张椅子上坐过，但现在却不在。

“没有人么？”廖勉谆问道。

“我没有看到，师父，但是大伯可能刚刚还在......”柳清儿看着那木椅，感觉有些蹊跷。

“你先在此地留步，我敲敲门看看。”廖勉谆知道叔公在夏日时节总是在屋外做些木匠，此刻屋外既无人，屋内也不会有了。

但毕竟大小姐的话，倘若谜语，他只能听一半，信一半，叔公的安危，还是一个未知数。他谨慎地抬手，连敲了几下屋门。

屋内果然是没有任何声响。

他又抬手，连敲了几下屋门，不过这回，他最后一敲刚刚抬手，左耳边忽然划来一道劲风，已离他的面颊不过一尺！

“师父，当心！”柳清儿叫喊之中已经提步，葫芦一倾，顺势往树间发出三枚六棱镖。廖勉谆向后仰去，躲开那道劲风，原来是把五寸小刀插在旁边的榕树上。

树间之人现出身形，竟是个女子，她右手五指挲动，一把折扇展开，扇上画的是火红凤凰，纸扇抚过，三枚飞镖尽数被打飞了去。

柳清儿哼道：“你就是三小姐罢！果然就是你们联合使的阴谋诡计！”说着又摸出两发银针准备向女子双眼弹去，忽然想起廖勉谆说过不能轻易出手杀招，便转而弹向女人腰间两处穴道。

女子冷笑道：“什么三小姐，你们要对伯伯图谋不轨，还想栽赃嫁祸？”身形舞动，若翩翩起舞，实则是运起轻功，三两步子，躲开那两根银针，右手合扇以柄直刺，向廖勉谆眉心点去。

廖勉谆发现这女子原来如此功夫了得，提杖格架，但听这女子言语口气，又不像是大小姐会派来之人。他刚想发问，女子的扇柄上下打点，密如骤雨袭来，只得提气招架，奈何身上伤未痊愈，也是讲不出话来。

柳清儿道：“师父你小心，让我来对付她！”见女子藏在廖勉谆身后，便吹动手埙，那“大壮”秃鹫本在天空周旋，听见号令，俯冲即来，一双锐利鸟爪直扑那女子后心。

女子也没料到这江南之地居然有人能驱使如此猛禽，只得停下对廖勉谆的进攻，展扇反手一挥，一阵火浪倏地袭来，铺展若翻滚巨龙。秃鹫再是勇猛，面对这熊熊焰火还得退让三分，便急忙扑腾翅膀，向后倒去，盘旋回天上，再伺机作攻。

廖柳二人也大吃一惊，不知道这女子用了什么怪法使出的火焰，并且那把折扇竟然还毫发无损。女子趁势拔下榕树上小刀，刀扇连打，招招都甩出串串火舌，廖勉谆边退边格，身上衣裳也被烧坏了几处。

柳清儿心中焦急，师父身上带伤，动作慢了几分，显得颓势，但女子总把廖勉谆控制在自己与她之间，若是丢出暗器，怕是要伤了师父。那女子又能使妖法，手中的火蛇四处窜动，秃鹫也迟迟不敢动，前后上下踟蹰。

“哪能打起来了？”树林之后，突然传来一声呵斥，让打斗的三人一鸟都停了下来，原来是廖忠良从小路间回来，手里抱着几块刚拾来的木料。

“伯伯！这狗男女想要害你，我来制住他们！”那女子道，说着又要运扇打去。

廖忠良赶忙叫停道：“璃儿，侬不要乱动手。勉谆是我侄孙，那姑娘......肯定是勉谆认识的人，侬不要乱讲话。勉谆，伊是公孙璃。”

廖勉谆听到这名字，才知道原来是公孙“离”，这舞火的本事也不显奇怪了。

几人解清了误会，原来公孙璃自幼没了父母，廖忠良在一座石桥底下找到无家可归的公孙璃，因自己的孩子早早夭折，就起了恻隐之心，给予其衣以蔽体，食以充饥。

不过公孙璃从小有个独立的性子，就没让廖忠良收她为义孙女，几年之后就自己拜师学艺去了，但廖忠良有时不放心还会去看看她。

那段时间廖勉谆不是在洋学堂读书，就是随着师父练武，不常回家，完全不知叔公曾照顾过这样一个姑娘。

公孙璃道：“伯伯，璃儿要南下去，离开江南了。您老也不用再劳烦看我来，这次前来，正是要向您道别的。”说完磕了几个响头，便提上行囊离开了。

待两人分别，廖忠良才问道：“不知这位姑娘是谁？”廖勉谆便把收柳清儿为徒一事的来龙去脉都说了遍，又加之问道：“叔公，那大小姐您是否有什么印象？”

“苏小姐啊，看来她果然是寻上侬了。”

廖勉谆心中思忖：这大小姐果真是苏瑶琨，她让自己跑上这趟果是一手安排，但是何种用意仍是然摸不着头脑。现在一来二去，这乾坤八卦之人，除了“坎”、“艮”、“震”不得而知，剩下那五人都有所见了。

他便问道：“叔公，有些事，您是不是知道，但还没告诉我？”

“是有......但是，现在吾讲不了。”廖忠良叹了叹，坐上摇摇欲坠的木椅，“老祖宗有句话，讲的是三十而立，到了时候，侬自然就会知道的。”

“叔公，您的意思是，还要我等上三年？”

“对！把没读的书读了，没学的学了。还有，侬现在也是师父了，好好教伊吧。”廖忠良俯下身子，拾起手锯和木头，切割起人生中剩下不多的几块木头来。

廖勉谆呆站在原地，木头与锯子摩擦的声音他听过无数来遍，此刻却如此沙哑和生涩。面前的这个老人为他指了很久的路，现在到他自己走的时候了。

柳清儿看着这一老一少，她的童年却鲜有亲情，但却住在无忧无虑的天堂里。她不知如何作语，只是缓缓提起竹箫，轻奏起她记忆中最熟悉的那几个音符。

一曲终了，廖忠良停下手中的木锯，他抬起头，夕阳铺洒在他额头的皱褶上，他轻轻道：

“去吧，吾也该休息了......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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