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年少不得（第3页）

对好或坏，对单一或又复杂人性的一个问询。

林尧看着满眼的红，道：“我也有些看不懂。最后一个问题，那个小厮，为什么想要一把骨刀。”

地上那公子哥出血太多了，他的语气是断断续续的。

他说：“年少不得……之物……终将……困其……一生。那小厮想要的……是……骨刀……被骂了……所以，他哭了。那公子哥……想要的……是父母的……认可，也被……骂了……哭了。最后……他在想……从他哭的那一刻起……得没得到……还有……区别吗？”

那公子哥的双眸之中，缓缓浮现出一个孩童的模样。

那孩子起初满心欢喜，翘首以盼着能顺利拿到心仪的礼物，然而事与愿违，等来的却是父母的一顿斥责。孩子委屈不已，啼哭良久，才最终将那份渴望已久的礼物握在手中。

只是，经历此番波折后，这份千辛万苦才得到的礼物，已不再是当初他心心念念、满怀憧憬的那般美好了。

转瞬之间，那公子哥眼中的孩童消失不见，连带着他眼里的光芒也一并熄灭了。

流徵再次搓了自己的手，她在搓掉鲜血，她看着自己的手哭了又笑了。

林尧知道，她是为终于能坦然面对那些疤痕而又哭又笑。

林尧自己呢？

她本应毫无顾忌地放声大笑，以那肆意的笑声告慰黄关镇百姓所流的鲜血。可此刻，她却莫名地浑身不自在，心中的畅快怎么也提不起来。

她不禁疑惑，这究竟是为何？再看在场众人，也没几个面露喜色，这又是为了什么呢？

林尧心中暗骂，这公子哥着实罪大恶极，死不足惜。他坏事做尽，即便到了临死之际，竟还让人对“人”这个字产生了怀疑，实在可憎。

她想起了曾听过的一个故事。

曾经有个小男孩，满心期待着去玩纸鸢，可娘亲却不允许。小男孩为此在地上撒泼打滚了近一个时辰，渐渐的，从撒泼变为默默流泪，可即便如此，娘亲最终也没让他如愿玩上纸鸢。

时光流转，男孩成年了，已有能力为自己买下许多纸鸢。他确实这么做了，雇了不少人来握纸鸢、放风筝，陪他一同嬉戏。然而，当他再次亲手握住纸鸢的那一刻，却后悔了。

为何会如此？原来，那份快乐早已被往昔的泪水冲淡。此时，玩与不玩，似乎已没有了区别。

林尧忽然嗤笑一声，似是仍不解气，对着那早已没了气息、仿佛与大地融为一体的公子哥狠狠踹了两脚。

年少时求而不得的东西，确实令人心生怜悯，可谁又没有过这样的经历呢？无论曾经多么渴望，又或是后来终于得到，都不该以牺牲他人为代价。

若想得到，就应光明磊落。一旦选错了路，就像射偏了靶，无论最终是否得偿所愿，都要付出相应的代价。

呵，既然做下了那些伤天害理之事，就该料到会有今日这般被索取“报酬”的下场！

这公子哥是可怜，却绝不无辜。

然而，最后的最后，林尧还是派人取来了一把戎狄骨刀。她自己也说不上究竟是出于何种缘由，只是顺从心意将刀取了过来。

这把骨刀，既没有随小厮下葬，也没有与那公子哥一同埋葬。

林尧将这骨刀浸过了那公子哥的血，割过了他的肉，然后郑重地将这骨刀放置在了黄关镇的牌位旁边。

因为，这骨刀该不该给那公子哥和小厮。林尧觉得，不应该由她们这些尚活着的人来评判和决定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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