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干尸微微一震:“你……怎知我名?”
“我在《断忆录》残卷中见过你的笔迹。你是最后一位公开反对‘肃言律’的僧人,你说:‘若禁人言,则佛亦无言;若灭人忆,则众生皆盲。’后来你被剖心焚魂,却因执念太深,心火不灭,遂成‘焚心者’。”
干尸沉默良久,终是叹息:“原来……还有人记得我说过的话。”
忆昭问:“第二块玉符呢?”
“在我心中。”他说,“取之即死。但这副身躯早已不该存于世间。若你愿承接我的记忆之火,便动手吧。”
沈昭猛然抓住忆昭手腕:“别!你已经承受太多!”
忆昭看着他,眼神温柔却坚定:“如果我不接,谁来接?那些还在黑暗中等待名字的人,那些连墓碑都没有的亡者……总得有人走下去。”
她松开沈昭的手,走向祭坛。
焚心者点头:“来吧。以血为引,以痛为契,让我的火,点燃你的路。”
忆昭咬破指尖,在掌心画下古老符印,然后将手插入那具干尸的胸膛。
瞬间,烈焰爆发。
不是向外燃烧,而是向内席卷。她的手臂、肩颈、头颅,尽数被红光吞噬。她听见千万人的呐喊从火焰中涌出??被烧死的书生、被活埋的医者、被沉江的乐师……他们的记忆化作火蛇钻入她的识海,与原有的蓝光激烈碰撞,撕扯,融合。
她痛得几乎昏厥,却始终未退。
不知过了多久,火焰渐熄。
她踉跄后退,手中多了一块赤红玉符,上刻“焚”字,边缘仍在冒烟。
而焚心者的尸身化为灰烬,随风散去。最后一缕火光掠过她的脸颊,留下一句话:
>“记住,真正的毒,从来不是仇恨,而是遗忘。”
七日后,队伍返回南陵。
途中,忆昭高烧不退,梦境不断。每一次闭眼,都能看见另一个自己站在烈火中书写,写下的每一个字都化作灰蝶飞向远方。她开始分不清哪些记忆属于林知忆,哪些属于吴明远,哪些又是她自己的。
她知道自己正在消失。
作为“忆昭”这个人格的主体意识,正被越来越多的外来记忆侵蚀、覆盖。
但她不在乎。
回到无名之井那日,天空再次降下蓝雨。百姓自发聚集,手持纸灯,默立四周。当她捧着两块玉符走向铜镜时,整个山谷响起低低的诵读声??那是他们自发背诵《断忆录》的声音,一遍又一遍,汇成洪流。
忆昭将“守”与“焚”并置镜前,轻声说:“还差一块。”
话音未落,铜镜竟自行修复,完整如初。镜面泛起涟漪,显现出第三幅景象:一座深宫之内,一名女子独坐铜炉旁,手中握着最后一块玉符,上面写着一个冰冷的字??
>**“斩”。**
女子抬起头,容貌竟与忆昭七分相似。
她开口,声音清晰传来:
>“我知道你会来找我。我也等了很久。”
>“来吧,妹妹。让我们把这场戏,唱到最后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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