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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163章 为何要讨厌你（第2页）

三句话落，井水骤然沸腾，蓝雨淅沥而下。雨滴落在纸上，竟将三行字融为一句新文：

>**“罪不在过往，而在明知故犯的每一次遗忘。”**

次日清晨，全国三十六座忆祠同时开启忏悔廊。百姓自发前来，在竹简上写下家族隐秘：有人祖上是告密者，换取富贵；有人父辈销毁家书，只为让孩子“清白”入仕；更有官吏坦承曾篡改灾情奏报，致万人饿殍。

这些竹简不分贵贱，一律投入祠堂火盆。火焰腾起之时，空中再度浮现星图，比前次更为清晰??北极星位置，显现出一座悬浮宫殿的轮廓：承影殿，竟在集体忏悔中重现真形！

小满知时机成熟，亲赴南陵主持“还忆回响”仪式。地点定于千灯书院地底，即当年沈昭自焚之处。百八十位忆使齐聚，每人手持一盏心灯，灯油皆取自亲人遗物：一缕头发、半张婚书、孩童乳牙……

仪式开始前夜，柳霜悄然来到他房中。“你准备好了吗？”她问，手中握着一把锈迹斑斑的钥匙。

小满点头，从枕下取出那本日记最后一章。上面新增数行：

>“若有人问我这一生最痛之事，

>我不会说井边失去她，

>而是此后九年零三个月，

>我每天路过那口井，

>却不敢喊出她的名字。”

柳霜垂眸，轻声道：“我找到了当年埋葬她衣冠的地方，在鸣沙山北麓。那里长出一棵树，开紫花，结黑果。果实剖开，里面有块玉珏，刻着‘昭’字。我想……她是想回来。”

小满泪流满面，终于开口??九年来的第一句话，嘶哑如砂砾摩擦：“带我去。”

七日后，朔月之夜。百八十盏心灯同时点燃，光芒汇聚成柱，直冲云霄。小满立于中央，手捧玉珏，高声呼喊：

“忆昭！”

天地寂静。

刹那间，风停云散，北斗七星骤然明亮。七道光束垂落，分别照在七位曾祖辈参与净魂司决策的后人身上。他们无不跪地痛哭，纷纷掏出珍藏多年的密令原件，当众焚毁。

就在此时，承影殿虚影缓缓降临，殿门开启。三位身影走出：一执青铜令，一持焚书刀，一捧熄灭火把。他们走向小满，逐一解下象征权力的佩饰，置于地上。

“轮回止矣。”三影齐声宣告，“今以百八十人心灯为证，记忆之债，就此清算。”

话音未落，整座南陵地动山摇。井底喷涌出蓝色光泉，化作万千光蝶，四散飞向四方。每只光蝶触碰到一人，那人便短暂陷入恍惚，继而泪流满面??他们记起了原本永远无法记起的事：

一个商人想起自己童年好友的名字，那人因言论获罪，被全家流放极北，冻死途中；

一位贵妇突然抱住仆妇大哭：“你是我的奶娘！我五岁那年，母亲逼我忘了你！”；

甚至连皇帝也在宫中怔住，喃喃道：“原来母后临终前说的是‘儿啊，记得吴明远’……我一直听成了‘勿念往事’。”

这场“还忆风暴”持续整整三日。全国新增清醒者逾十万，但无人失控，因各地忆疗堂早已备好抚慰方案：有人领到空白日记本，有人被邀参加“名字祭”，有人学会用陶土捏出记忆中逝者的脸。

小满却在这场浩劫中心力交瘁。仪式结束当日，他昏倒在井边，体温骤降，呼吸微弱。医者束手无策，只说“魂魄耗损过甚”。

柳霜日夜守候，以古法施针，引自身气血相渡。第七夜，窗外雷雨交加，小满忽然睁眼，握住她的手，艰难开口：

“别怕……我听见她笑了。”

翌日清晨，阳光破云。小满坐起身，虽仍虚弱，眼神却前所未有的清明。他提笔写下最后一篇政议，呈递朝廷：

>“建议设立‘记忆日’，每年清明前三日。

>全民暂停劳作，只做一事：讲述一个不愿忘记的故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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