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沈京与流芳下了一局棋,下子还未下到一半,流芳已经咳嗽了好几回,那碗药凉了又热热了又凉,沈京皱一皱眉,从袖里拿出一个小木匣,对流芳说:
&ldo;我们打个赌,若是你猜不中匣子里是什么,你就喝了这碗药,可好?&rdo;
流芳轻笑,&ldo;阿京,我不是神仙,又不能透视,如何知道这是什么?再说,我猜中了又如何?&rdo;
&ldo;猜中了,就把它送给你。&rdo;沈京说:&ldo;从来不著水,清净本因心。流芳忘了么?有人每每吃药时都少不了它……&rdo;
流芳一颤,手中棋子险些滑落,她望着沈京,不觉凄凉地笑笑,说:&ldo;阿京,你是怎么知道的?&rdo;
沈京打开匣子,里面安安静静地躺着几颗洁白的糖莲子,她怔了怔,想起了容遇喝药时一脸的苦涩神情,眼神有些幽远,三年了,且不知道这三年他喝药时会不会有人给他准备这个?
她的心又无端的隐痛起来。
&ldo;流芳,你说,这糖莲子的心尚在否?&rdo;沈京把药碗递给她。
流芳默然了一瞬,然后端起药碗一口气喝完了它,取出一颗莲子放进嘴角,咬了几下,嘴角渐渐漫出一丝浅淡的苦涩的笑意,说:
&ldo;莲心虽苦,但是仍在。你放心吧,这药,我会喝的。&rdo;
再下了几子,药效上来流芳只觉得整个人又困又乏,沈京凝神再下了一子,一抬头,才发现流芳已经侧着头靠在椅子上睡着了,尖瘦的脸下巴嶙峋地突了出来,眼睑上有微青的阴影。他转头看看垂首候在一旁的沈园山,正想说什么,却见顾怀琛骑着马进了前门,下马后把缰绳交给仆人后,大步流星地向他们走来。
&ldo;怎么了,好好的一盘棋半途而废……&rdo;顾怀琛俯身捏捏她的脸,她头一侧,整个人便歪倒在他怀里,他无可奈何地一笑,笑容中不见半分责怪,只有浓得化不开的温柔宠溺,手臂一伸把她稳稳抱起,对沈京说:
&ldo;她累了就是这个样子,你不要怪她。今日,多谢你了,她一个人在这里,也难受得很……&rdo;
沈京颔首躬身,目送着顾怀琛抱她进了内室厢房。
回头看一眼沈园山,只见他的头仍然低垂着,只是袖中的双拳恐怕已经攥得指骨发白,他快步上前拉着他低声说:
&ldo;此地不宜久留,这里守卫森严,你不可能带走她,或是杀了他。你答应过我只是见一面,今夜便会离开回到泗水关……若是连你都无法保证安全,你又如何护佑她?&rdo;
他点点头,回望了那幽深的庭院一眼,黑眸中似有风暴酝酿。沈京轻咳一声,带着他匆匆离去了。
第一百二十二章棋子1
一月后,皇甫重霜的大军越过泗水关攻打禹州,与此同时,陵州的水师集结于蔚海以南,准备攻打九州中实力最薄弱的通州。通州紧邻繁都,通州一旦失守,繁都便岌岌可危。
顾怀琛人在禹州,无暇分身,宁王皇甫重风连丢两城,丢盔弃甲要逃回通州的锦官城时,在途中被南朝伏兵所获,五万大军全数覆没。一时间繁都朝廷哗然不已,人人自危,顾怀琛的十五万大军在禹州抵制住皇甫重霜的攻势后开始坚守不出,然而整个北朝国库虚空,繁都物价飞涨,朝廷几乎连冬天的军用物资粮糙都拨不出来。
左相卫卿建议明隆帝往朝中的几大家族伸手,筹集军饷;另外力压主战派,和一干文臣主张议和,明隆帝脸色甚是难看,因为即使提出议和,对方也不一定响应,毕竟他们占据了大好形势。明隆帝此时想到要向东庭或屹罗借粮借兵,却是为时已晚了。
这一日,一辆马车把流芳接进了宫中,到了皇后顾千晴的寝宫坤月宫。
顾千晴拉着她关心地问候寒暄了几句,明隆帝皇甫重云就来了。流芳心想,原来想见她的人是明隆帝,顾千晴识相的告退,连带着宫女太监都一并退下。皇甫重云一身明黄坐在上位,望着衣饰清秀淡雅的流芳,微笑着问:
&ldo;你最近过得可好?&rdo;
&ldo;托皇上洪福,流芳在聚萍馆修心养性,倒也自在。&rdo;
&ldo;朕还是习惯叫你六妹妹,那么多年了,看着你从一个小丫头长成大姑娘……想不到你跟皇甫家如此有缘。这三年,你可曾把那些不堪的前尘往事都忘了?&rdo;
&ldo;皇上这样称呼流芳,让流芳受宠若惊了。那些往事,说要忘记也不完全,只是有许多,都不记得了……&rdo;
&ldo;是吗?&rdo;皇甫重云起身负手踱步,&ldo;宁王在通州落入敌手一事,你可知道?&rdo;
流芳点点头,皇甫重云又说:&ldo;如今朕要派左相卫卿出使通州定安城议和,你代表皇家与卫卿同去,你可愿意?&rdo;
流芳马上跪下,说:&ldo;皇上明鉴,流芳身体抱恙常缠绵病榻,若与卫相同去只怕会误了皇上大事,请皇上三思。&rdo;
皇甫重云脸色有些凝重,他望着流芳说:&ldo;通州定安城亦有可以疗伤治病的温泉,朕闻说通州名医众多,你此去一来可以帮助卫相,营救宁王;二来也可以遍访名医,想办法治愈你身上的寒疾,一举两得,有何不可?&rdo;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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